文 | 苗大叔

校 | 蓝精灵 MINI

1

我认识两个人，一个叫大壮，去年刚出狱，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，可能还要“重操旧业”，另一个叫小波，前年双手残疾了，恨得每天踢土墩子也干不了别的。

他们都曾是我童年时的玩伴，想起小时候的一幕幕，让人不禁感叹时光绝情，世事无常。

在我的记忆中，大壮很聪明，除了学习不行。他经常趁着老师不在的间隙，跑到办公室里偷铅笔，偷尺子，偷本子，偷……

那时候我们都很羡慕他挺能耐，他还带我亲自“作案”，偷了供销社的圆珠笔芯。整个计划他都设计好了：让我把供销社的叔叔引到别出去，他再下手。

计划得逞后，他分给我一根笔芯。但是，当我把笔芯拿回家，被爸爸妈妈从文具盒里翻出来时，不会撒谎的我只能讲了实话。

爸爸狠狠地揍了我一顿，我清楚地记得妈妈非常生气地骂我：“丢人现眼的东西，再偷长大了就蹲监狱去吧！”

童年时的我，哪里懂得蹲监狱是啥意思，我安分了一阵子，又被大壮叫去。他说：“你爸妈问你啥事，不能说实话。”

从那时起，我学会了撒谎。一开始撒谎心怦怦跳，不过成功骗过爸妈之后就没那么紧张害怕了。撒谎的好处是不会挨骂挨打。

直到家传的一块古钱币丢失，我知道那是大壮偷的，爸妈一遍遍审问我，我才说了实话，那次除了挨打，就是爸爸带着我找到大壮要钱币，却被大壮妈妈骂了一顿，她说：“你们凭什么就说是我们家孩子偷的？”

爸爸确实没有证据，吃了哑巴亏！但我看到大壮窃笑，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。

从此，爸妈不许我和大壮再有接触。妈妈经常说：“你看他妈连村里的菜都偷，上梁不正下梁歪，早晚得蹲监狱。”

2

另一个玩伴小波，总是带着我逃课。我很喜欢和他一起玩儿，因为他总有办法玩各种有意思的事情。

比如窜到老光棍家的屋顶上把他家的电视天线拧在一块儿，老光棍跑出来就是一顿臭骂。

比如趴在光滑的涵水井边，用棍子捅井壁上的苔藓，好几次都差点儿掉进十几米深的大水井。

还有，去推倒别人家的窝棚，在路上挖个陷阱让骑自行车的人摔跟头……这些缺德事，他没少干，我也没少跟着干。

有一回，我跟着小波爬村广播站的电线杆，被村长逮住了，村长通过大喇叭让我爸和小波爸去他那领人。

我爸见到我，上去就是一脚。没走多远，我和我爸看到小波爸跟村长扭打起来了，小波在一边拍手叫好。小波爸觉得村长让他很没面子，说小波毕竟是孩子，不就是爬个电线杆吗？村长说，放什么狗屁，爬上去被电死摔死算谁的……

还有一次，小波带我逃课去堤坝外的河边玩，正赶上下大暴雨，河水暴涨，上游还泄洪，我们顺着河沿又跑又跳，差点儿被洪水冲走了。我妈找到我们，拿着棍子把我赶回教室，交给老师。老师对我说：你以后不能再跟他玩儿了，他爸妈都不管他。

印象中，小波总是惹事，他爸爸妈妈好像总是护着他，我们这些同学和伙伴都很羡慕他和他弟弟，就算老师也拿他没办法，一位新来的老师推了小波一下，他爸爸还把那位老师打得鼻孔出血呢。

上初中时，小波的爸妈离婚了，小波还拿刻卷子的钢板打了英语老师的脑袋，还对着校长的自行车尿尿。

3

初中没上完，大壮和小波就不念书了。大壮跟着他爸妈干起了收破烂的行当，依然是摸摸捡捡，连收带偷，还被人逮着打了一顿。小波呢，跟着他三叔去沿河坝修桥，因为太小，只能做点儿轻省的活计，不过这小子不守规矩惯了，瞎鼓捣吊车，把一师傅给砸伤了。

我上高中时听人说，大壮的妈妈因为到工地偷钢筋，被东北来的老板打得七窍流血。大壮找人报复也被打了，从此就从村里消失了，有人说他去了广州，上海的老乡说看到过他在虹桥附近打工，又听河北保定的同学说他在那里。

他好像去了很多地方，不知道忙些什么，但有一个确切的消息是，他不再偷东西了，改成抢劫，还想拉几个闲散在家的同乡入伙，结果被拒绝了。

2006年的冬天，我接到过他一次电话，言语中很有大老板的派头，他说他可以让我短时间积累财富，只要拿出1万元就能利滚利，这辈子不愁吃穿。因为2005年我刚加入了一个防骗数据库联盟，了解他说的这些套路和伎俩，但出于发小和同学的考虑，我不仅委婉地拒绝了他，还奉劝他干点儿正当合法的事情。

大壮从偷到抢，又学会了骗，这一步步的“升级”，让我完全不认识他了。2006年底，大壮和几十名传销组织成员被警方抓获，犯罪供认中涉及故意伤人、强奸、偷盗、抢劫、诈骗等。他是主犯，获刑十二年。

小波呢，倒是没什么变化，仍然像小时候那样淘气、爱说。二十来岁时他就已经结婚生孩子，因为胆子大，挣钱的路数比较多，日子过的很让人羡慕。

不过，小波与生俱来的不安分，让他还是收不住折腾的手脚，2016年秋天，因为逞能鼓捣打稻谷的机器，双手被卷进转轮绞断了，落下了终生残疾。去探望他时，他说：唉！我天天想小时候，爱淘气，也没人教育，唉！落得今天这个下场，真是活该啊！

4

历历在目的事情桩桩件件梳理着，很庆幸活到现在安然无恙。假如当年跟着大壮不学好，爸妈并没有管束，假如跟着小波东跑西颠，继续逃课捣蛋，恐怕人生状态就是另一副不堪的渣状了。

当年大壮偷东西这个毛病是从他毛手毛脚的妈妈那里学来的，许多家的鸡鸭丢失了，基本都可以在大壮家找到蛛丝马迹。

大壮的爸爸对这一切是默许的，甚至是主要的需求者，他爱喝酒，喜欢吃肉，那时农村的物产又不丰富，靠偷打牙祭对于这一家人来说可能是满足膨胀私欲最好的办法。而别人家，吃不到就咽口水吧。

还有小波的胆大和混账，完全是因为他的爸爸骄纵地“培养”。他爸爸就是不能让自己孩子吃一点儿亏，就是要强硬和骄傲，结果呢？

当小波的赖皮习性惹来麻烦时，他没有及时制止和矫正，而是纵容和鼓动，让本来聪明好学的小波一直沉浸在虚假的骄傲中，没能很好保护和正确施展自己，最终落了个残疾的下场。这，也一定不是小波爸爸愿意看到的。

我们时常感叹童年时发生的许多事情，直到今天，我们为人父母，又要为我们自己的孩子们编织属于他们的童年。

孩子的一言一行是跟着爸妈、亲朋甚至老师、同学学来的，而且一旦效仿并首次得到默许和鼓励，再改变它就是非常地艰难了，无论这些模仿是好的还是不好的。

好的习惯养成当然学的越多越好，但是坏的习惯养成哪怕有一个也是非常地致命。就像一锅汤里，掉进了一颗老鼠屎，整锅汤真的就不能要了。

5

在少年宫认识一个九岁的孩子，跟他聊了几句，他妈妈介绍说他会弹钢琴，写书法，还会吹笛子，学习也不错。在妈妈的评价里，这个孩子给她满满地成就感和荣誉感。

可是孩子的一个动作和一句话就把妈妈自评的分数拉下来的：孩子起初是转动全身手舞足蹈，然后一直拿手扣屁股，还说了句：尼玛，痒死了。

妈妈很不好意思，脸都红了，一边拉着他去卫生间，一边埋怨着：说了多少次了，把屁股擦干净。

一个九岁的孩子，还不能把屁股擦干净，在公共场所直接解决“痒”的迫切要求，还说脏话，这无论如何也让人无法将其联想到琴棋书画的高雅才艺素养上。

所以，就算他会再多的东西，如果坏习惯养成的“木桶短板”没有解决，是无法提升其整体分数的。这些“木桶短板”往往决定了孩子的人生航向和善恶定数，而别的方面，要么成为加分的正选项，给他增色添彩，要么变成作恶的负能量，让他更像一个魔鬼的模样。

我们做父母的，追求孩子的学习、才艺、能力、素质、修养等等，无可厚非，是正确的选择。但是我们也往往忽视短板问题给孩子一生带来的致命伤。

这些致命伤许多来自于我们自身，是作为复印件的孩子们的学习平台和环境，有的来自于我们疏于管理的漏洞，总是有病毒和细菌在我们对孩子不加关心时涌入进来。

所以，我们应该把一些目光聚焦到孩子日益形成顽固习性的行为养成上来。有些坏习惯，随着年龄的增长，就算使上九牛二虎之力也是掰不过来的，你有再大的拳头、再多的钱也是没用的。

那么，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吧！把小树的枝桠好好修剪，使它能茁壮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，仅需付出微小而坚持的努力，就能获得重要而持久的回报。

有什么能比孩子更能撑起我们的梦想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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