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号,就是名字以外的自称。据吴莱《三坟辨》及《韩诗外传》等古书载,别号起于上古,但清代学者赵翼认为这很可能出于后人臆撰。由信史来看,范蠡即使不是第一个自取别号者,起码也属"第一批"之列。如《史记索隐》谓甘茂居渭南阴乡樗里,故号"樗里子",又战国著名策士苏秦、张仪,皆师"鬼谷子",秦汉间有"江上丈人"、"河上公"之类,大抵可以说明源起的时间,约在春秋战国时代。而所以要在姓名之外另取代称的用意,似乎也已经为取号者多隐逸者流的身份给解释了--正是为了把自己的真名实姓隐藏起来。
这种因不求闻达才取别号的惯例,由秦汉而迄魏晋,承袭了700多年。汉高祖刘邦敦聘不至的所谓"商山四皓"如"绮里季"、"角里先生"等,都是以号代名,至今莫知其姓氏;晋人陶潜高唱"归去来兮"后,遂号"五柳先生":南朝梁陶弘景躲在山中操纵政局,自号"华阳隐君",与人书札往来即以"隐君"自署,惟恐暴露身份。但人唐之后,风气有了变化,许多文人都别署一号以标高致,如贺知章?quot;四明狂客",张志和号"烟波钓叟",陆龟蒙号"江湖散人",等等。不过总体来看,取号者的身份,大致也还是枕石漱泉隐居不仕,或辞官归田终老江湖的范围内。
从宋朝开始,自取别号成了社会时髦,其时佛道并行,别号中有"居士"、"道人"特多的倾向,故亦名道号。取号者非但不止畸人逸士、好奇吊诡辈,也不仅是士夫缙绅皆有一号或几号,甚至贩夫牙侩,亦皆有号。
从自讳姓名而取号,到借号自标而别署,号的用处,最终集中为风雅的标记。
别号是使用者本人拟制的,不像姓名那样要受到家族、行辈的限制,也不像表字亦多由家长所起或受其影响,所以它能比较自由地抒发或寄托取号者本人的一时情感,乃至终生志趣。比如南宋爱国诗人陆游忧时有泪,报国无门,思想上苦闷,行为上不免乖张,被人讥为不守礼法的放纵者,他就索性自?quot;放翁",来表示对权贵和礼法的蔑视。此外,别号又不像姓名表字,一旦登记在户籍(人仕者还得登记在履历中)上后,不能轻易改动,而是随时发明,随时使用,具有很大的灵活性。因此很多人往往不止一个别号,人们也有可能通过某些人一生别号的更改,窥测其思想情趣在各个时间阶段上的变化。
比如南宋末年的民族英雄文天祥,便是一例:参加科举考试时,他的别号叫"履善",其义不外景仰先贤,学做好人好事。及殿试时,被理宗皇帝夸了一句"此天之祥,乃宋之瑞也!"别号乃改成"宋瑞"。惟宋季国家无瑞可言,文天祥本人更不得志,景定五年(1264)知瑞州时,为一件用何等仪制替早已改嫁的祖母服丧之事,被人诽谤,差点儿丢官。一怒之下,便有绝意仕途息影林泉的念头,遂建"野人庐"而自号"野人"。此后又在故乡文山盖成山庄,再改号"文山",当真过起弃官归隐的日子来了。两年多后,山河板荡,文山隐居的清兴已经不起元朝南侵的风暴袭击,于是又应召出山,为国效力,直到抗元失败被俘。此时,他又有"浮休道人"、"三了道人"等别号,以示视死如归的人生态度,并吟出了传诵千古的《正气歌》。
号的使用,在别人是尊称,如杜甫号"少陵野老",黄庭坚号"山谷道人",人呼杜少陵、黄山谷时,便有尊重的意思。鲁迅曾为章炳麟门生,以后做纪念老师的文字,便题为《关于太炎先生的二三事》。而在本人,则为闲署,凡公文、章奏上押字,都不用号,使用最多的地方是为诗文书画等作品签名。《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》里有位梅姓"名士"曾说:"诗人岂可以没有别号?倘使不弄个别号,那诗名就湮没不彰了。"大抵也道破了许多人押号的本意。
从别号的用词看,也就是在十数种特定名词里翻花样。宋代徐光溥曾编《自号录》,依宋代人士别号的最后一、二字分类,也不过得36类,而处士、居士、先生、老人、翁、叟等倒占去大牛,或倚老卖老,或放浪自标,或自美雅致。而浅表的释义,率多集中为鄙视利禄,超凡脱俗,这也就是别号中居士、道人、渔樵、野夫特多的原因吧。只是千舸争流,都往一条道上跑的话,效果反而不好。以居士为例,原是梵文,意译"家主",佛教用以称呼在家信徒而受过"三归"、"五戒"者,以它为号,当然很有点方外空灵味道了,故李白称"青莲居士",自居易称"香山居士",司空图称"耐厚居士",苏轼称"东坡居士",李清照称"易安居士",等等,可最?quot;居士"多得能填满坑谷,反而俗不可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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